第二卷召礼 第十二章

尽管前路阴霾密布，

但上帝必引导我。

我必不至伶仃流离于后世的幽途，

因上帝之光面前绝无黑暗，

主的造物必不至失落。

——试炼颂词，第1章第14节

阳光从一扇敞开的窗户洒了进来，黄绸窗帘在微风中轻柔地拂动。玛瑞克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，自己是在邓利姆的王宫里。他深吸一口气，赞叹这空气是如此的清新，阳光照在他裸露的肌肤上是如此的温暖。这些简单的快乐太容易忘却了，当你身处地下数英里的深坑通道时可……

深坑通道。这念头揪住了他的心，恍惚间，他都不知为何自己会回到王宫。他越是集中思想，这段记忆就越是会像水银一样从他心头滑落。他是在做梦吗？

他躺在国王卧室里自己的床上，只盖着一张全新的亚麻被单，而不是沉重的炼银板甲。安缇梵王家所赠送的桃花心木梳妆台占了整整一面墙。他外祖父那副矮人制的眼镜搁在小桌上，是花大价钱从内瓦拉的一名奥莱伊贵族手上买回来的，靠在它边上的是一本关于卡兰哈德王的大部头书典，他去年好不容易才一点点啃完了。他并没有阅读的天赋，而且学者的用词太过晦涩，看起来就更麻烦了。然而玛瑞克挺有毅力的。

他就在自己应该在的地方。为什么他会认为自己追随一个甚至都已不存在于费罗登的古老组织，离开这里去冒险了呢？这整个想法都荒唐至极。

他身旁有人在床上动了动，他愣住了。若婉已经死了。不应该还有人——

“玛瑞克？”传来一声含糊而带着倦意的呼唤。

他被恐慌所支配，心脏急速地鼓动起来。他圆瞪双眼，看着那女子躺在枕头上转过了脑袋。那蜜金色的卷发与他记忆中的毫无二致，只是蓬乱得没有完全盖住她的精灵尖耳。她扑闪着碧绿色的大眼睛朝他微笑。“你这么傻看着我真是古怪。”她轻笑道，“你是不是做噩梦了？”

卡翠尔。是卡翠尔，八年前被他杀死的精灵间谍。

“我……不知道。”他哽咽道，“兴许真做了个噩梦。”

她撅了撅嘴，伸出一只手来，拂开了他挡在眼前的头发。这个小动作好似来自于他久远的记忆，却还是令他极为熟悉。他抓住她的手，将它牢牢地靠在自己脸颊上。连她的气味都一模一样。他是怎么会忘记的呢？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。

“噢，玛瑞克。”她说道，她的这种关怀意外地真实。“你真的做噩梦了！喔，我亲爱的，你总是这么多愁善感，啧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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