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达利,也许是因为那天我坐轻轨去学校的时候,在车厢里看到了美术馆的广告,说是近期将要举办达利的美术展。广告上达利那古怪的画,和眼前笔记本上的古怪,我觉得有那么一丝共通之处。
但神部像是大吃一惊,抬起脸来。我还以为他生气了,但接下来那一瞬间,神部用让我大吃一惊的热情,开始称赞起达利的画来。他好像忘了这是在上课,嘴角泛着白沫,不断地罗列一个个单词,而我一直衷心佩服地注视着我的这位同班同学的脸。但数学老师被激怒了,自己已经大喝了一声,那学生居然还在起劲地说了不停。于是那个学生,以及和那个学生一起说话的学生,都被赶出教室,在走廊上罚站。即使站在走廊上,神部还是不停地夸着他的达利。第二天,我刚走进教室,便看到我的课桌上放着一本画集,是达利的。我望了一眼坐在我后排的神部,神部抬起头,只说了一句“真棒”。然后他又思考了好一会儿,结果还是将刚才那个单词重复了一遍:“真棒。”就像一个拿出一张裸体美女照的小学生,有些自豪,又有些羞涩,露出斗胆犯了罪似的表情。真是个怪人,我心想。从那以后,我们有时便在一起交谈。又过了几个星期,就再没人欺负神部了。
“不行。”我说。“动机不纯。手段拙劣。真有那心思,那就该自己去明说。借口画画,让人做模特儿,这种手法太虚伪了。不能把艺术用在这种地方,这是在玷污艺术的灵魂。达利在的话也一定会这么说的。”
神部抱着膝盖,身体开始摇晃。当出现了不合自己心意的事,神部总是这样。接下来,他还会发出呜呜的呻吟声,再往后,随着呻吟声,开始舞动双臂,等到这也做完了,他一下子就像电池用完了似的,突然一动不动了。这时,无论是踢他撞他、将他双手反绑倒剪十字,神部的身体决不会再动一动。神部的这种反应,倒是让那些充满嗜虐心的男生们,变得兴趣索然、垂头丧气,不知道神部自己是否也明白这一点。
“这有什么关系,你替他问一下不就得了。”
安井说。神部马上停止了晃动。“神部君,他自己很难直接开口,对吧?就像递情书之类,谁都会觉得不好意思,不是吗?”
不管是对校长、理事长,还是对小混混们的头目,一律都直呼其名的安井,却称神部为“君”。我想她不是叫给神部听的,而是叫给旁人听的。我和神部君是朋友,谁要是欺负神部君,可给我小心点儿。这是安井表达她善良一面的奇特方法。我并没有问过她,但只要想一下,对我也是直呼其名的安井,为什么要对我饲养的短腿猎犬带上敬称呢?所以,那其实也并不难理解。
“让我去问,我和那女孩又不熟,只不过昨天偶然在一起呆了两个小时而已。”
“所以那女孩至少会认出你的。”
神部就像承蒙上苍赐予的预言家那样,用心醉神迷的眼光盯着安井,然后又将同样的视线转向我。
“那样的话,如果,那个,”我试图抵抗到底,“如果神部被拒绝了,他也成了死乞白赖的异性骚扰者,然后被念咒遭报应,那怎么办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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