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那条船上的船长。船长,他的小伙伴们这样尊敬地称呼他,周围的大人们也这样亲切地称呼他。不管在谁看来,他会成为一名真正的船长,那就是他的命运。直到有一天,他父亲坐的那艘船遇了难。”
放在我们中间的那只长颈烧瓶,咕嘟咕嘟地冒起小泡,老妇人望着那些小泡,继续往下说。
“那是他还很小的时候的事儿。他父亲驾驶的船,遇到了突发的暴风雨,遇难沉没了。不过,那从没得到过证实,船出了海,再没返回任何码头,能知道的就是这个。谁也没见到那艘船出事,船上也没有一个人获救。但是,将他父亲那艘船的航海路线,以及当时周边的气候状况放在一起考虑,只能得出遇到暴风雨沉没的结论。突然问,他们家就失去了一家之主。”
老妇人背后挂着一口很大的吊钟,钟摆已经停了,看上去就像沉沉地睡着了。喂,如果这样叫它一声,我想也许它会从睡梦中惊醒,钟摆又嘀嗒嘀嗒老大不情愿地重新摆动起来。
“他母亲是个坚强的人。不,也许作为一个水手的妻子,她早就明白,生活中的每一天,都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。无数次,在丈夫长期出海在外的夜晚,她都考虑过这种可能性。风吹树枝发出的轻微响动,让她想象远方的船只是否遇到风暴;尖锐的鸟啼声,令她产生种种不祥之感。所以丈夫出事时迎面袭来的悲伤、后悔、沮丧,她肯定无数次预想过。他母亲没有因为悲伤而浪费时间,她更多地是在考虑,为了让她和她那些年幼的孩子们能生活下去,需要怎么做。”
长颈烧瓶中咕嘟咕嘟冒起又消失的水泡,渐渐变大了。
“他母亲在镇上的食堂找到一份工作。这并不困难,因为她母亲和她的孩子们都深受镇上人的同情,她母亲带着这么小的孩子,今后怎么生活,镇上所有的人都非常关心。有好几个人都给她母亲介绍工作,而他母亲最后选择了在食堂做服务员。食堂就在她家附近,食堂老板和他们家很早以前就是朋友,他不仅给母亲提供伙食,连孩子们的都给准备了。但即使这样,他们的生活还是很不容易。他母亲将以前的储蓄,都分给了在丈夫船上工作的那些遇难水手们的家属,不仅如此,就是食堂那份微薄工资所剩下的,只要水手的家属提出要求,她就又借又送地用来帮助那些家属。因为她丈夫生前告诉她,万一出了事的时候就要这样去做,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照着做了。”
男人可真任性。老妇人轻轻地笑了,她把盖子盖在酒精灯上,熄了火。
“他父亲生前是水手,死后还是水手,所以她母亲在丈夫死后也还是水手的妻子,在那次事故中遇难的船员们的家属,只要开口借钱,他母亲绝不会拒人门外,有时就是自己举债,也要把钱借给那些家属,让他们用来做生活费。正因为这样,他们一家的生活很贫困。事故发生后又过了四年,在他13岁的时候,母亲决定让他外出工作。以前,曾经也有人来介绍过一些工作,那并不是出于对他们家的同情。因为他成为一名水手的素质是不容怀疑的,所以许多船主都希望他能到自己的船上来工作。但是,她母亲毫不犹豫地拒绝了,母亲甚至不让儿子出去工作,而是让他到学校念书。但是,他们家一直那么贫困,一刻不息地劳作的母亲,身体也不可能永远那么年轻。他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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