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了回来,这三块腰牌,会随着他一同回到墨家,摆放在专祭墨者的灵堂里,收后世墨者乃至民众们的敬仰。
“从这里去往稷城,也可以走锦州一线,而有了墨者的腰牌,一路上应该能省却许多麻烦。”白起道:“不过我听恩公的口音也像是出自墨家,怎么恩公会对墨家这般陌生?”
“不是我陌生。”秦轲摇摇头道:“我生在小地方,除了逃荒,我也没去过什么地方,即便墨家疆域广袤,天下第一,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?我能看见的,还不就是眼前这么一片罢了?”
“眼前这么一片?”白起低头重复了几次秦轲的话语,微微笑道:“恩公这话,看似浅显,实则蕴含哲理。人能看见的,可不就只有眼前这一片方寸之地,天下诸国,王侯公卿,今天你打我,明天我打你,打来打去,最终目力能及的又能有多远?哪怕是当年稷朝的开国皇帝,也早在千年前化作一坯黄土,天地为墓……兼爱,非攻,也不知这天下还会不会有人人相亲相爱,再无战乱的一天。”
秦轲目瞪口呆地看着白起,道:“我就是随口一说,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了哲理?你们墨者说话都这么……”
“恩公……”
“别叫我恩公。”秦轲不耐烦地摆手,“我姓秦,单名一个轲字,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。”
白起点头,问道:“那秦兄是否要与我同路?”
“那敢情好!我跟人约了在锦州会面,这么些天如果他们也是骑马赶路,怕是早就到了。”
“既然如此,宜早不宜迟。”白起不知是想到了什么,脸色有些灰暗,“这个混账太守,平日里放任走私,中饱私囊,一面又对治下百姓苛以重税,若还是早些年,墨者岂会放任这种败类猖獗于世?”
秦轲看着他那义愤填膺的样子,心中咀嚼着他们墨者精神,可终究摇头叹道:“可就算是墨家,当年不是也有过那样的饥荒和兵乱……”
尽管秦轲只是随口提起,并没有包含什么特殊的意思,然而这一句话落到了白起的耳中,却犹如在夜空中突然闪烁的闪电。
他面色一变,想到了秦轲的墨家口音,流民……难道说……
白起双目凝视着秦轲,道:“秦兄先前所说的与父母一同逃荒……说的是当年墨家的那场大灾?”
秦轲看向他,其实他并不喜欢提到这件事。
老人们常说,小孩子记不住儿时的事情,但秦轲想,那一定是老人对于孩子的轻蔑看法,至少在他的脑海中,从未有一天忘记过那些,甚至只要他一闭上眼睛,眼前都能浮现出当年饿殍千里,无数衣衫褴褛的人在饥渴与星火希望之中挣扎前行的样子。
“是那场大灾。”秦轲道:“我的父亲母亲……还有我的妹妹,都死于那场大灾。出门不过半月,粮袋里的干粮就已经吃光了,路边的野草、河里的鱼虾……再后来到处都是抢树根树皮的人了,一开始人们还能杀得动野狗,后来一个个都饿得眼冒金星,连狗都不如……而那些连树根树皮都抢不到的人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