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那一天并没有下雪,一点雪花都没有,只剩下干枯的冷风。诏狱前聚了不少人,皆是来接先生的。孟淮门生弟子不计其数,这些也不过是屈指而数。
孟淮因失血过多,遗体冻僵后更是枯瘦如柴。其家人来领遗体时哭泣不已,引得众人也掩面动容。
皇帝终究未曾迁罪于其家人,但对孟淮却仍就不肯松口,只说就此作罢,任谁再提也不理会。
沈微仍是有些不甘心,看众人都离开才转身对晏朝道:“殿下,孟先生真就这么冤死了吗?若有心人再诬陷先生畏罪自裁……”
晏朝摇头,淡声道:“他们不敢。如今再纠缠才是真正的陷君父于不义。现在忽然出了这样的事,陛下第一个迁怒的是北镇抚司,第二个便会是兰怀恩,有这两个,足以堵住其余人的嘴了。先生清名一定会还回来的。”
只是如今斯人已逝,没什么用处了。
沈微到后面有些听不明白,却也没多问,有些沉痛道:“先生入狱前臣才去孟府探望过,他本就身体虚弱了……”
晏朝不语,她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。
两人正欲离开时,陆循忽然追上来,行了礼道:“殿下,孟学士临终前有几句话,要臣带给您。”
晏朝微怔,给她的?可无论什么话,不该是禀给皇帝更好么。她点点头:“大人请说。”
“孟学士说,他早料到会有这一日,只是若牵连殿下实乃罪过,望殿下切勿为他求情,以伤父子亲和……”
死牢中那扇窗外是苍白的天,他仰望着,努力想看到天际,眼前却一片昏花。满头干枯的白发已散乱不堪,囚衣外尤穿着受关照送来的棉衣,但浑身仍是冷的,满腔热血也是冷的。
手脚上缚着的锁链将他死死困住,再无半分力气可迈得出一步,他看向牢房另一端的锦衣卫,绣春刀闪着寒光。
“……老朽年迈,此时生死于我已无甚区别。这罪名我开脱不了,即便活着出诏狱,日后也难得善终。唯一死可证清白,若不能,也可护我妻儿最后一次……”
晏朝立在原地,连陆循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。沈微有些担忧地看着她,正欲开口,忽听她低声呢喃,说了些什么,却听不清了。
孟淮没有话带给他的学生,只有愧于他曾辅佐过的东宫。
她半晌才转身离开,走着走着忽然又顿住,回头望了一眼,轻声道:“这时间也太巧了……计维贤去东暖阁传消息时约莫辰正时分,在此半个时辰前先生自尽,我卯正一刻左右去的乾清宫。诏狱到乾清宫之间一个往来,时间虽紧,但若真有人刻意安排,也够用了。”
沈微听懂一些,试探开口:“殿下怀疑有人暗杀孟学士?”
晏朝摇头:“既然陆循那么说了,自尽应当没错。本宫只是怀疑有人刻意将我面圣的消息透露给孟先生,又或许那人说了什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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