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四十:一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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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应秋苦笑了一下,心里却觉得十分佩服。

“是赝品。”

众人议论纷纷时,却听到徐应秋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话,有人诧异地看向钟怀玉。

钟怀玉一下红了脸,尴尬地赔了几声笑,假装去看池里的残荷了。

徐应秋又说了一句“何必如此”,便感慨地再度端详那幅猫戏烛图。

只不过没几个人注意到了那句感慨。

有人笑道:“闹了半天,诸君竟然看了一幅赝品,说出去要被人取笑了。”

“也怪这作画之人的确有些本事。”

“可惜,这画本身是不错的,那句伪造的题诗却弄巧成拙了。”

“若这幅画能再少三分匠气……”

“院画就是如此,一旦注重雕琢,就不免沾染匠气了。”

钟怀玉背对着水榭观赏池中残荷,耳朵却是尖着听众人议论,心中感慨今日真是收获良多。

原来要当名士,也不必非得像姨夫或是徐先生还有沈公那样满腹经纶,只要会见风使舵和睁眼说瞎话两招,也能吃得开嘛。

那位在栏杆便鼾声阵阵的韩玄涤这时翻了个身,撑开一线眼缝,用朦胧醉眼觑着议论的人,打了个呵欠,然后啧了一声。

曹赟也在端详桌上的画,他并不精擅画道,但看那幅《万灵朝元图》看了几十年,也养出了几分眼界,只觉得这画颇为不凡,却想不出个具体的一二三来。

被韩玄涤啧的一声打断了思绪,曹赟凑近过去,低声问道:“先生有话想说?”

韩玄涤迷迷瞪瞪看了曹赟一眼,笑道:“老曹啊?”

“是我。”

曹赟呵呵一笑,他还在将作监时,韩玄涤还处于春风得意的阶段,二人算不上知交,也算熟稔了。

韩玄涤自始至终没看过桌上那幅画,只是笑了笑,伸出手指指了指几个正在说话的,又用这根手指掏了掏耳朵,迷离道:“文画文画,力求文心贯通,世间文人,有几个是胸中浩然之气长存的,能有一时豪气就算难得了,好不容易捉到那一丝豪气啊,就得一……一气呵成,所以,不求……形似……哪有时间求形似?一停下来雕琢,气啊。”

说着指了指胸口。

“气就散啦。”

曹赟点头称是。

韩玄涤又觑着那边议论的文士,打着呵欠道:“不求形似,只是求不得,刻意不求形似……入歧途,入歧途了啊,形神兼备……谈何容易……”

说着翻了个身,又睡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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