惹祸上身。这偌大的归元山上,他们真正能够相信的,也只有彼此。
红日渐渐没入山势,夜幕蚕食着余晖,星光只点点,半月已爬上云端。
断崖上,辛邧站了有半个时辰,却始终一言未发,一宗之主站在他身前,宗主未曾发话,辛邧又怎敢轻举妄动。
等待良久,萧天复冷不丁地开口:“冲霄死了,这事儿你知道吧?”
话中似有冷意,辛邧忍不出打了个颤:“知道。”
段柯身故,山上山下早已传遍,他一个长老又怎会不知?何况此事还与他有关,甚至可以说是他一手造成的,那夜义阳城外,破庙之中,对段柯出手的人就是他,段柯的死,他早应该料到的。
“我让你们从他手中抢夺稷下学宫的秘密,可没让你们杀了他。”只是侧目一瞥,便如一柄寒光乍现的利剑,悬在辛邧头顶。
那眼神令辛邧胆寒,当即便跪下来,叩首道:“宗主恕罪。冲霄之死并非我们所愿,只是他一直不肯开口,无奈之下,我们才将他逼至绝境,谁料想,他宁愿鱼死网破,也不愿说出稷下学宫的秘密,这才......还请宗主恕罪。”
鱼死网破?这股狠劲儿倒确实是他师弟冲霄无疑,如果换作别人,恐怕早就交代了。遥想当年,段柯也是这般,宁愿以伤换伤,也要争个胜负,萧天复最佩服他的就是这一点。
“既然你知道他会死,为何回来不向我禀报?”多少是因为段柯的死,但真正令萧天复气愤的,却是辛邧知情不报。
谎言和隐瞒无论何时都是令人厌恶的。
“属下......属下一时忘了。”辛邧的身子又压低了些,胸口都快贴近地面了,果真是惊恐万分。
萧天复冷哼:“忘了?可我怎么听说,你的记性好得很呐,三千条戒律都能一字不落的背下,偏偏这件事忘记了。”
合冠之木,悉知其叶。手下人揣着什么样的心思,萧天复怎会不知。
段柯与辛邧素来不和,这是归元山上人尽皆知的事情,当日萧天复提拔辛邧为执法长老时,段柯也是极力反对,所以辛邧才借此次机会,对段柯痛下杀手。
抬首,猛然又是一拜:“属下一念之差,还请宗主恕罪。”
本以为萧天复动怒,会亲手处置自己,怎料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,笑声是那么肆意而高兴,仿佛之前的怒气只是幻梦,一时令辛邧摸不着头脑。
“恕罪?你何罪之有啊?”萧天复的笑声更让人瘆得慌。“本座还得谢谢你,帮本座除了这个心头大患。你且起来说话。”
“谢......谢宗主。”辛邧愣了愣,而后缓缓站起来。
平静的湖水很容易看出深浅,汹涌的江河望之而使人退避,可这般喜怒无常才最难以捉摸。
萧天复收起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