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邹准不禁苦笑:谁说人是冥顽不灵的,他们变得可快了——只要危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。可恨可叹的是,那些远方的人的性命,对他们来说,不过是在他们感知到危险时才生出了意义。可笑可悲的是,他们谁都不会承认这一点,你看,他们下一瞬间,就要齐齐歌颂,那南边的战士们多么勇武爱国,实乃国之荣耀——他们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!
不过,不论如何,至少不论是朱景深,还是慕如烟,都已免去了悖逆叛国的罪名。
望着不远处朱景深跪地的沉静背影,邹准忽然想到远方的慕如烟,不禁浑身一颤。
是她!
他为她承担所有,而她亦早早为他安排好了一切,让他免于受到伤害。
什么时候?
从她离开都城出兵南下的时候?就任为大将军的时候?邹准思索得头颅有些发疼。
更早。
早在她回到都城之前。怕是当初她决意诱使北旻大军出兵之时,就想到了今日。
想到此,邹准又一次心里隐生忧惧:太可怕了。
望着好友沉静的背影,他不能不为他感到担忧:他是否知道,自己深爱的那个人就像深渊中的一团迷雾,就像雪山上的一抹妖魅;他是否也对她有清醒的认识,是否亦对她心生畏惧?对于那样的人,他难道不曾有过一刻的怀疑,不曾有过一刻想要放弃、想要逃离?
*
朝会结束,帝王在禁军的护卫下步回寝殿。
这阵子虽然卧床不容他人接近,但他依旧耳聪目明,头脑也同以往一样清醒。
不论如何,帝王对朱景深的监国,大抵是满意的。
宫外人头滚滚,鲜血淋漓。这说明他具有暴君的潜质。而一个帝国的王若没有这种潜质,又怎能坐稳这个位置,撑起这座沉重的江山。
“陛下!”皇后一路从身后跟了过来。
帝王侧身回头,一眼瞥见她一身的素缟,嫌恶地眯起双眼,冷冷道:“你输了。”
今日他在朝上并未发话,一切都任由局势自行发展,而朱景深与慕如烟用他们自己的力量,在短短一瞬内破解了危局。
“臣妾没有输。”吕皇后瞪着夫君的眼,踏着坚毅的步子慢慢走近,“即便是输了,也是代陛下输的。”
帝王双睫隐隐一颤。
“此风断不能长,那个人不能留。为了国之存亡,为了南疆的子民……”
“子民……”帝王发出轻笑的鼻音,刻薄嘲道,“子民?你生他们,养他们了?不过是些欺骗人的把戏,这种人前冠冕堂皇的话,皇后自己也信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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