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，如果他刚刚使用的，不是麻醉，而是一支真.枪呢？

这个想法不受控制钻进叶铭脑海，在手臂和心脏极端的痛楚下，他竟然能分出一丝精力遐想，他几乎看到画面——子弹穿透太阳穴，和软绵绵的麻醉不一样，顷刻间它就能要了人命，恩泽亚在痛苦中抽搐着死去。

生命会被击碎，再坚实的拳头也敌不过高速旋转的子弹。

可是他真的有权利这么做吗？

系统评判他的武力值远低于恩泽亚，他的异能力做出同样的判断，看到恩泽亚眼里的凶意的那一刻，【真实之眼】给了他很多画面，在那些带有预见性的未来里，他非死即残，无一不倒在血泊中。

这是系统知道的，但系统不知道的是，在触碰到这个人的那一刻，几乎是同时，叶铭看到了恩泽亚的过去，它们带着血雾爬上来，呈现出一个黑暗的人影，身上腥味未散，仿佛手里刚捏爆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。

那一刻，叶铭把自己置于“审判者”的位置上，他觉得这样的人应该得到制裁，而他愿意充当刽子手。

恩泽亚崇尚暴力，叶铭厌恶暴力，但他制裁恩泽亚的手段却偏偏还是暴力。

叶铭再次询问自己的内心，他真的有权利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吗？哪怕这个人是沾满鲜血的暴徒。

心脏不回答，只是微弱地跳动几下，示意它现在很疼。

叶铭叹气，他左臂骨折，提不上力气，只好贴近墙面，借助墙壁的支撑，几番努力，终于把脱臼的右臂接回来。

麻醉的效果因人而异，像恩泽亚这样身体强健代谢快的，清醒的时间会比常人早，叶铭检查搜查官的口袋，里面有钥匙和身份证明，还有几枚银币，他通通拿走。可以想象，失去了证明，在这座城里证明自己该有多么艰难。

他扶着铁栏走过长廊，牢房迫不及待地诉说它们身上发生过的一切，这些让叶铭觉得，恩泽亚不配被当做人看待，所以在离开看守所时，叶铭格外锁死了大门，并用记号笔写上“维修中”。

希望这些让恩泽亚吃点苦头。

早上行人不多，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，愿意在早上出来的大多贫苦，他们裹着厚厚的棉衣，眼睛浑浊，不愿多事，叶铭走了一段路，没遇到几个人。

他穿得薄，脸色冻得煞白，外套掩盖了衬衣上的血迹，而寒冷封住了他身上的味道，这使他看起来像个落魄的行为艺术家。

【你要去哪？】

系统很揪心。

【要去找术先生吗？】

它指得是术非之的住处，那确实是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，尤其适合现在的叶铭，不过系统私以为，这种情况还是去医院为好。

叶铭没准备去，事实上以他现在的情况，去找谁都不合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