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所以邻家太太才会问我「收入多少」。尽管嘴里说什么「无缘于金钱」,她难道不觉得自己前后矛盾吗?唉,可这世上不都是这样子吗?众生肩负着这些矛盾,不以为意,不也活得很健康吗。唉,我实在无法接受……我深呼吸一口气后回复:
——我对这门亲事不是很有意思,首先,我就从来没有过成家的念头。
邻家太太一副饱受打击的表情直盯着我看,过了一阵子才开口说:
——我倒觉得这是一门不错的亲事呢……
然后摇摇头回去了。
我回到家中,坐在房间里,发现角落有一块地方变成白色。上前一看,是吹落的樱花堆积在一起。那里正是早晨该女子端坐的位置,看来她果然是樱花精吧!
原先我还怀疑她会不会是百日红?我担心是不是枝干上的大窟窿让她快要撑不下去,所以她前来告辞。脑袋清醒过来的同时想到这点,便立刻前去庭院确认。可是百日红一如平常,看不出有哪里不对劲。但我依旧很担心,便诵读几首最近喜欢的罗塞蒂的诗给它听。读得正起劲时,邻家太太拿着「给五郎的剩饭」出现了。
对了,我的杂志还遗留在院子里。于是再度来到庭院的百日红处,百日红静静地等着我来。大致说来,植物的属性就是擅长等待,百日红当然也不例外。然而当时的它等待得尤其热诚。我拿走杂志时,整棵百日红甚至还微微颤动了一下。我有些讶异,抬头一看,发现有个什么东西跑过树枝间。心想可能是小鸟或猫,定睛再看,竟是上次那个小妖。它虽想模拟成树瘤的样子隐藏其间,但还是露出了全身。不知它是从何时起来到这里的?假如打算就此定居,只怕百日红会受不了吧?想到蒲柳之质的百日红连夏蝉都讨厌,脾气一向不是很好,我只好开口说:
——可不可以不要在那棵树上?树干上不是有个大窟窿吗,我不想给它增加太多负担。
一时之间,小妖看似文风不动,终于才面无表情地问:
——那我要到哪里才行?
我赶紧思考这个问题。
——对了,泰山木怎么样?到那棵树上,一定会觉得安稳。
小妖哼了一声算是回答,瞬间便消失踪影。大概是移往泰山木了吧?果然动作很快。这时我才想起,刚刚应该问它有关清晨樱花精的事。很难想像它们同是精怪,会不会是它的姐姐或阿姨呢?
百日红像是松了口气,树叶发出沙沙响声,搞不好是在跟我道谢。下午山内说好要来拿上次那篇织品业界杂志要的稿子。我将鱼干、早上吃剩的味噌蚬汤,搭配蜂斗菜沾味噌当午餐解决掉。不久玄关有人叫门,回应后山内走了进来。难得我这么早写完文章,交付稿件时自然意气风发—山内的表情也显得有些高兴。这时他发现那堆樱花的落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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