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再度开启数位相机的电源。在昏暗的庭院中缓缓流动的广角照片。小狗们没有感情的眼睛。
仿佛染上玄关灯光颜色的,恭子阿姨的剪影。
不对。不该是这样。我把相机按在床垫上,好几次在心里重复说着。就在这时候,影像中的恭子阿姨变得越来越淡。
为什么会这样?我一直都做得很好啊。不论谁消失,我都在碰不到飞沫、火光还有哭声的距离默默看着,送走他们不是吗?我不知道曾将多少人的死亡烙印在底片上,然后放入微温的药水中将这观赏用的悲哀定格,再锁进相簿不是吗?为什么我现在这么难受呢?我不是事前就知道她即将消失吗?可以说,我早有心理准备,也有时间把城墙的水泥重新涂一遍。
为什么?
我痛苦地闭上眼睛,试着想像没有恭子阿姨的生活。那些狗狗还会聚集在庭院里吗?谁来帮我和莉子做饭?我能不动声色更换配给品的铝箔包吗?当我牵着脚踏车回家时,隔壁的玄关是否会是一片漆黑呢?已经没有人会打我的头或是摸摸我的头了。啊,不行了。我陷入手指、脚和腰都逐渐被冷水吞噬的错觉。水从满是坑洞的墙壁灌进来。寒冷且呼吸困难,一蹲下来就止不住颤抖。不行。一想到这些我就完了。好像快要四分五裂了。该怎么撑过去?恭子阿姨还没有消失,还有时间。虽然我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时间,恐怕只剩下一点点了。既然如此,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的?
我在黑暗中伸出手。摸到一个滑溜柔软的东西。是书包。我把它拉过来,从开口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床垫上。有课本和笔记本,还有几支笔和铅笔以及橡皮擦,和几本厚厚的相簿。
即使在黑暗中,凭着触感我还是知道哪一本相簿是最旧的。因为我曾无数次用这双手触摸、掩埋、归档。莉子的照片就有八页,接着第九页开始,一张令人怀念的,脸对着我微笑。明明十分钟前才见过面,为什么竟会让我如此揪心,我不懂。几乎都是她穿着围裙的模样。和狗和猫、和料理的盘子或是和莉子一起,合拍的照片居多。明明是黑白照片,我却连衣服的颜色都一一清晰记得。留下这么多照片,却眼看就要消失,简直让人不敢相信。不,她也会留在我的记忆里吧。以一道深深剌过的,锚的伤痕留在我的记忆中。
回过神,才发现我已经从相本的袋子中取出一张恭子阿姨的照片。她的笑容在我双手的指间里颤抖着。
我停住呼吸,撕破了它。
我在做什么啊?
相片变成两半之后我又横着叠起来。撕成四片后又摆直。我的手停不下来。接着又拿出一张,用手指捏着。恭子阿姨和蔼的微笑、满脸笑意、害羞的微笑都变成碎纸片散落。是的,留下来就糟了。只会痛苦。我得忘了。奈月不也这么说吗?还不如忘了的好。其实我也明白这一点,不是吗?我也发现忘记是比较轻松的,不是吗?
不久,手上只剩下一片片的雪片。我打开窗户,在晚风中悄悄伸出手。这些小小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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