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的办公桌,而是坐到长桌,且是靠门的位置。这样方便随时拔腿逃跑,或者说,不必刻意去想,便能无意识地防卫,完全反映出胆小桑幸的人生写照。平日,他与拥有「塔姆哥总务部次长」这种头衔的人根本无缘,自然会提高戒心。
「我是来谈先前在电话中提到的事,老师说星期四下午有空。」大概是发现桑幸看到名片后一脸狐疑,男子解释道。
可是,桑幸一时想不起是哪通电话。对方补充「是关于春狂亭猫介的事」,他才找回记忆。约莫五天前,他确实接过那样一通电话。
之所以会忘记,一方面是天生迷糊,更重要的是,如果能够,桑幸一辈子都不愿想起「春狂亭猫介」的名字。说穿了,桑幸其实没忘记这通电话,只是假装忘记。因而,刚才桑幸是假装想起。非得这么拐弯抹角,全是春狂亭猫介害的。
事情得回溯到六、七年前,桑幸隶属的学会「日本语文学研究会」,编纂一部大辞典《日本近代文学家总览》。这是由角谷才三等知名作家、评论家监修,全十八卷的大型出版计划,身为学会成员的桑幸也分配到执笔工作。如今回想,那简直像一场梦。当时,桑幸还紧抓学问的一角不放,燃起熊熊野心要负责撰写太宰治的条目,并试图说服担任责编的京阪大学名誉教授山室启太郎。
然而,以(越境的鲫鱼)出道文坛,当时刚凭《身为蟑螂的花袋》(注:花袋指的是田山花袋(一八七二~一九三〇),明治时代的自然主义派代表作家。)获二岛由纪夫奖(注:影射三岛由纪夫奖。)的先锐评论家高泽树江抢走太宰治的条目,桑幸落得负责一堆连听都没听过的文学家条目,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。
春狂亭猫介就是那些冷门文学家中,一个散发格外冷门之感的可疑分子。可是,春狂亭猫介究竟是啥碗糕?是落语家之类吗?桑幸纳闷地调查,发现猫介是除了搜集江户艳笑小品书籍,及自作川柳(注:日本江户时代中期流行的一种口语短诗,讲求讽刺、滑稽与机智。)外,还着有一部《双关语大辞典》的作家。然而,春狂亭猫介似乎是所谓的覆面作家,查不出他的相关经历,搞得桑幸前往国会图书馆,又询问出版社,折腾老半天。为取这种白痴笔名的无名作家跑得快断腿,实在有够荒谬。
说起来,《双关语大辞典》是什么玩意!瞧不起日本文学吗?开玩笑!桑幸在国会图书馆阅览室,不耐烦地翻阅《双关语大辞典》,突然看到「太宰治」三个字。虽是偶然,但过于凑巧,桑幸的目光不禁被铅字吸引。
太宰治(小说家日一九〇九~一九四八)
「那边走来一个好土的武士。」「哦?这样(斜阳)啊。」(注:好土的武士(dasaiosamurai)音近太宰治(DazaiOsamu),这样(sayou)音近太宰治的代表作之一《斜阳》(shayou)。)
桑幸忘不了自身受到的冲击。或许他就是从那一刻起,放弃所有的研究,停止知性活动。当时,心中一隅是不是轰隆轰隆地彻底崩塌?
为优化阅读体验,本站内容均采用分页显示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 第12页 / 共32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