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正要大声叫喊,斜眼瞥见莲池大师正襟危坐,神态恭虔,一时倒也不敢造次。
她正自焦躁不安,听到堂外脚步声响,一名灰袍老僧口宣佛号,迈步而入,口中说道:“各位远道而来,驾临敝寺,山僧有失迎迓,罪过,罪过!”正是泰宁寺的住持一劫到了。
莲池等人纷纷站起身来施礼,只莫翎刹微微点头,以示回礼。莲池微笑道:“长老推半窗明月,卧一榻清风,在此绍隆三宝,当真好自在啊!老衲此回不请自来,打扰长老的清修,还望海涵!”
一劫的眼光在莫翎刹、柠儿,以及一路护行的端木克弥等人脸上,一扫而过,说道:“久未谋面,想来禅师的棋艺又有精进,已今非昔比,若得方便,你我手谈一局,不知肯否赐教?”他一生嗜棋如命,曾与莲池对弈过上百局,双方互有胜负,陡见老友找上门来,一时技痒,不由弈兴大发,忍不住开口相邀。
莲池心想一劫痴迷围棋,棋瘾甚大,此回拜访正要有事相求于他,他既开口邀约下上一盘棋,岂可不遵?当即微笑道:“青山不厌三杯酒,长日惟消一局棋。老友久别重逢,纹枰对坐,何其乐哉?只是老衲久未上阵,棋艺生疏,还望长老多多手下留情。”
一劫见他欣然应允,眼中光芒闪动,微笑道:“好说,好说。”小沙弥便在客堂之中,摆下一副楸木棋盘和两个蒲团。
莲池、一劫相向而坐。莲池微笑道:“既是对弈,若无赌资,似是少了一番兴味。”
一劫正在低头整理棋具,闻言忍不住抬头瞧了莲池一眼,随即又低下头去,淡淡地道:“悉听尊便。”心中暗忖:“莲池与我对弈,输多而赢少,此番主动提出赌棋,莫非近来棋艺大涨,已是有恃无恐?”
莲池笑道:“古有羊玄保以围棋为具,与武帝刘裕对弈,赢得宣州郡守之位,传为美谈佳话。只是你我皆出家之人,除了一瓶一钵,身无长物,何来赌注?不瞒长老,老衲此次冒昧而来,确有要事相求。这样吧,你我就以此为赌注,老衲若能侥幸赢了一子两目,恳请长老能惠允。”
一劫暗自忖量:“莲池向来闲云野鹤,极少求人,他既如此说,想必所求之事甚是棘手。”他本是会稽当地的富家子弟,四十多岁时,许是祗树有缘,一日他散尽家财,落发出家,从此割断尘缘,遁迹于空门之中。
一劫胸襟逸宕,剃度为僧后更是万事不萦于怀,一切虚名都看得极淡,惟有在纹枰上的胜负,却是他的“死穴”,看得极重。他情知对方所托之事,势必棘手,闻言也忍不住心头一股无名火起,粗声粗气地道:“倘若山僧侥幸赢了一子半目呢?禅师又以何物输给山僧?”
莲池见他已然动气,待一会下起棋来,难免心浮气躁,心中暗自得意,脸上却不露声色,说道:“老衲愿赌服输,不知老衲身上有何物,能入得长老的法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