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追逐了数里,一个甩不掉,一个赶不上,都不免焦躁起来。白衣雪抬头看了看天色,心中惦记着独鹤的生死,更感心焦,他猛提一口气,足尖点在土地上,发出“嗞嗞”的轻响,身后激起一股淡黄色的轻烟,身子向前猛地疾蹿数丈,口中大喝一声:“鹰翼,你往哪里走!”手中长剑脱手而出,寒光闪闪,剑尖直插鹰翼的背心而去。
鹰翼听到身后金刃破空之声,心下大骇,奋起神勇,双足猛地一蹬地,身子如一支离弦之箭,向着右前方斜刺里冲了出去。
白衣雪长剑掷出,去势奇疾,剑尖霎时离鹰翼的后背心已不足一尺,眼瞅着就要将他刺个透心凉,哪知鹰翼拔足急冲之下,剑尖瞬间离他又远了几分,他一个疾冲之后,力竭势缓,身后的长剑却势道不衰,离他的背心又近了几分,鹰翼提步再冲,长剑的力道逐渐衰竭,与他的后心差了数寸,终是难以企及。
如此一人一剑,再冲数丈,人的奔速不减,而那剑势穷力竭,“当啷”一声,坠落在地。鹰翼哈哈一笑,头也不回,迈开长腿,刹时消失在了前方一片密林中。
白衣雪默默拾起长剑,望向那片密林,但见薄雾弥漫,鹰翼已去得远了,心想:“此人轻功绝顶,真是世所罕见。”
他怅然而返,回到屋前,前去检视独鹤,哪知一瞧之下,登时目瞪口呆,原来独鹤的头颅竟然不翼而飞!
白衣雪怔怔地站在当地,瞧着眼前独鹤的尸身,只觉细思极恐:独鹤奉了萨狮陀之命,前来换取《金兰笺谱》,然而萨狮陀并不放心,担心独鹤有觊觎之意,因而又派遣他人在暗中监视独鹤。自己追逐鹰翼之时,暗藏之人见独鹤已然无救,动手割去了他的头颅,日后即便有人追查起来,也是无从对证。他唏嘘良久,取来锹铲,寻了一处小树林,在林中掘了一个大坑,将独鹤瘗敛了。
白衣雪对着坟茔拜了几拜,喃喃道:“老兄啊老兄,也不知你的名字,是不是取自韦庄的《独鹤》,当真是应了那句‘应为不知栖宿处’。”
月朗星稀,树林里风声萧萧,一座孤坟泛着清冷的光晕。
他独自感叹一番,心下恻然:“独鹤老兄,你名登鬼录,孤苦伶仃埋骨在此,皆是你咎由自取,又怨得谁来?老兄啊老兄,当真要怨,就怨你这个名字取得不好,这才落得个死无全尸、栖宿无依的下场。”
转眼已是除夕,天色欲曙,白衣雪便早早起了床,去往集市上买了爆竹、门神画像、攒盒、新历书和屠苏酒,以及晚上守岁时吃的蜜姜豉、蜜酥、市糕等消夜果。集市人头攒动,极是热闹,但他无心多逛,急匆匆地往回赶。
转过一处山坳,远远地便见石屋升起袅袅炊烟,他心下一喜:“百里前辈回来了!”快步来到屋前,果见出门前锁着的石屋板门大开,欢声叫道:“前辈,你回来了!”
屋内有人说道:“是雪儿吗?”正是百里尽染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