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首辅之位。
这就像是个笑话。
卢堂心里不由觉得好笑,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‘庞中’案,令朝野上闻风丧胆,人人谈之色变,这么多年过去,当时举起的屠刀的人已然忘了手下亡魂的样子,甚至还大加称赞。
实在是有意思。
“老夫老咯。”龚绥随口叹道:“也不知有几年活头。”
迎着日光,龚绥花白的头发比去年又多了许多。
“大铭离不开龚老师父您。”卢堂抿出一抹笑来:“您还不能老。”
龚绥摆手:“罢了罢了,离了谁日子都会照旧,老而不死是为贼,占着这处位置太久,压到年轻人咯。”
“年轻人没有经验,大铭还需您来掌舵。”卢堂不着痕迹的恭维。
“年轻人虽然没有经验,但胜在年轻,我们这群老家伙是该让位了。”龚绥露出一副苦恼的样子。
卢堂试探道:“龚老师父可是在担心江南堤坝修缮的事?”
一语中的,龚绥就是在愁这件事,他已经拉下脸面去请曹博周旋,预料到事情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们整个内阁部下台,将位置彻底让出去。
龚绥显然是被说中了,他沉默不语。
“前几日来报,江南多地放晴,这几日正是修缮堤坝的好时机。”自小在江南长大的卢堂深知雨过天晴后水位会涨,后面又连着端午汛,如果修缮不及时,堤坝早晚要塌。
“时机有了。”龚绥长叹道:“可朝廷却拨不出钱。”
国库有多少银子,内阁的人心知肚明,要是能要到钱,张衡江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反咬他们。
卢堂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。
他先是轻笑一声随后接道:“工部的张大人自己家里就是做生意的,堤坝淹了他亦不能独善其身。”
一处堤坝淹了不算什么最怕的是到处决堤,做生意走水路,从面上说一旦决堤船根本没办法在河上走。
再从里说,堤坝决口,沿岸农田被淹,百姓们吃都吃不饱,商人的东西卖给谁?一样也得挨荒年。
“他急了。”龚绥缓声道:“已经不管不顾了。”
张衡江为什么会突然咬死‘内阁’,龚绥不知道,但他知道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,会很难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