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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、两个……想要数个数,但已经太迟了。
被数不尽的生命填满的我,每次死去都会改变面貌。每当得到肉体的充实,我都会真切地感受到,树果不是仅仅会让自己复活。在迎来第五次或是第六次死亡时,我的身体和精神都失去了作为“我”这个人类的原型。
不断重叠的记忆混在一起,管理变得困难。知识,情感与思慕没有得到整理,而是形成阶级,让我无法再看清要参考哪个范围才好。很快,在继续累积死亡的过程中,这些东西像一片大海般互相混杂,同时大浪到来,将剩余的东西一点不留地卷走。
就这样,构成人类的基础消失得无影无踪,过去成为记录。
不再有过程,仅仅是活着而已。这样一来,生存方式也变得粗率。我在没有意义的事上拼上性命,毫无益处地将其消耗。就算浪费、就算再怎么破罐破摔,因为能活下去,所以也无可奈何。生命的质量不断下降,连自己想活还是想死都变得模棱两可。
我反复死了又复活,有时变成孩子,有时又变成大人。重复着与正经度日无缘的伸缩,离开土地以避免身上聚集奇异的视线,成了我的义务。对于相遇和离别,我渐渐、渐渐地感到倦怠,时常忘记自己拥有感情。只要始终适当地微笑,日子便总能过得下去。
从我还作为人来活着的时代以来,已经过了很久。地形、人的长相还有生活方式都发生变迁,我反复积攒起分不清是三百年还是五百年前的记忆,最后来到了山里。在那之前自己待在哪儿,以及关于想要如何出生而许下的愿望也变得暧昧。
来到山里,肩膀缠上冷气般的感觉便能让我平静下来。或许,那是久远到已经回想不起详细内容的过去中带着乡愁。被我如蜕皮般抛弃的过去,偶尔会强硬地牵动内心。想必在我还过着有限的人生时,曾拥有现在所没有的什么东西吧。要从彻底淤积停滞的生命中将其舀起,已经是不可能的事。
信息的互通得到加强,我无法继续大意地在市井中度日,便躲进了山里。
在饥饿中磨耗时间的一个冬日。
我唐突地趴在了地上。
身体的力气像液体一样渐渐流走,我对这一感觉感到困惑的同时,也大体上理解到,那时不断吃下的树果似乎终于用光,身体不听使唤了。我回想起濒临饿死,倒在山里的自己
。
那时,我移动视线后在眼前发现了树果。
然后,现在也是。
树果从掉下的帽子里撒出来,娇艳的红色在视线的一角不肯离开。
我犹豫着要不要伸出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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